当我第二天来到铁匠铺的时候,里克已经不见了,我问了安老爷才知道,他辞去了学徒的身份,出去浪迹天涯了。好吧,他终于能够从老爷的魔爪里解放了。
而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,帕里斯依旧在我耳边念叨着她的“圣教”,我依旧在安老爷的店铺里躺着晒太阳,佐恩也日常前来拜访,还带来了一束少见的花朵,我将它摆在了柜台边做装饰,算是对他的品味表示赞赏。但我却未看见过里克的影子,量他应该做了非常重大的打算吧,能坚持两天也很不错了。
第三天的时候,铁块总归是炼好了,但消耗掉了我全部的魔素,我不得不困倦地躺在椅子上躺了一天。等到我醒来,安老爷便将手中的活计停下,朝我看了一眼:“睡醒了?饿了没,我刚刚买了一些白面包在桌子上,快去吃吧。”
我不好意思的朝他眨眨眼,然后拿起面包就着水吃。只是尝了一口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,这面包松软可口,还带着牛奶和砂糖的味道,作为面包小达人的我,断定这绝对不是白面包,而是那种只有皇家贵族才能吃得起的特制面包!因为我从未尝过这种口味!
我小心地看了一眼安老爷。我顿时觉得手里的面包,像烙红了的铁块,烫得我手抖。
安老爷从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我养父,名字是他给我取的暂且不说,他还知道我是半精灵,不过他并未像常人一样对我露出嫌弃的表情,相反,还为我提供无微不至的照顾。但他终归是个铁匠,是没办法搞到皇家御用的面包。
安老爷看出了我的不安,将打好的铁剑放在一旁,摸了摸我的脸说:
“就是去前线打个铁,没什么事,屋内的积蓄都先给你保管了,饿不死你的,等我回来啊。”
我想说,我不怕饿,我以前还吃树皮草根过日子呢,但我的喉咙像是梗住了,想说话却说不出。我认为,人类是虚伪到极致的动物,它们往往喜欢做出让周围人都惦记它的事情,结果却又不履行它的承诺。
第四天的时候,安老爷走了,没有跟我道别,我过去的时候只看见桌子上的字条,那上面大概记录着特制锁的开启方式,还有财产的位置。
我气得要死,撕掉了字条。
所幸的是我记得特制锁的打开方式,也记得他那点值钱的东西放在哪里。我花了半个小时,将东西全部打包一并带回了法师塔。
回到塔内,我便脱掉大帽子,露出我的尖耳,咸鱼般地摊在椅子上,身边的帕里斯则是帮我清点起了这摊东西。
“殿……安老大,您这是……”
“打包回老家,那个老头不要我了。”
帕里斯好歹也是活了百来年的老怪物,对我这种小屁孩的心理想是了解的很,只见她拍了拍手上的灰,说。
“我这几天打探了一下,人类在西方的战线有些吃紧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停了下来,看了我一眼,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我想我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,便示意她继续。
“精灵调用了大量低能种上前线……”
很好,我很高兴,这两方的人都不是个东西,打起来才好,打得越凶越好,最好能打的两边都民不聊生!打的满城尸海!打到灭族!但我又想到了安老爷,我便收起了放声大笑的念头。
想来,安老头估计也是去的西线吧……
“杀戮并不能解决一切,殿下。”帕里斯走了过来,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,说:“他们很蠢,蠢到不知道何为思考,以为解决掉眼前的敌人,从敌人手中抢过足够多的奴隶和财物就万事大全了。”
好一个比喻,既嘲讽了人与精灵,还顺带把我这条半精灵也拉入了嘲讽对象里。
我努努嘴,没说什么,毕竟我本就是愚蠢的人,没资格去评判她的理论。
她又说:“战乱之际,国力空虚,我觉得是时候重整圣教了,殿下。”
我急了,在心里大喊,你放屁!
前殿下在死后留下的口谕本就含糊不清,再经过几个教徒的删繁简要,等传到帕里斯的耳朵里的时候,就完全变了味道,根本没有半点参考价值。没想到这老糊涂竟还坚持着要执行这没有价值的口谕。我相信,那么厉害的一位大人是不会对自己的势力不清楚的,要是她能活到现在,看见整个教只剩下唯二的两个信徒,估计早就挥挥袖子不干了。
但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,所以我决定先打好基础,然后再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下一位传人。
我理了理头发,绝望地看向宛如翡翠般的湖面。
我愚昧无知,我无可救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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